二四六八十打一成语【视频】百家文艺‖【全民阅读】系列:《父亲》蒋子棠-百家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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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是个怪人,他从未进过学堂门,也认不了几个字,可他却很会制造故亊。在我这个独生子身上,他就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破天荒的故亊,让我这个儿子从多年的怨恨最后変得崇敬起来。
我民国24年(1935年)出生,那时爸爸已经41岁了。在生我之前,慕承和本来巳有两个姊姊,可我们家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没有生儿子的,死后一律不准葬老祖山。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在二姊10岁后,又生下我这个独生子,也算是晚年得子了。照常理,应该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飞了吧。可我爸不这样,在我三、四岁时,就给我买了两只鹅崽,天天让我非常高兴地赶着这两只鹅崽到田垅去,鹅崽吃草我玩泥巴它它,还挺快乐的。那天我忽然听得爸跟妈说:“这样就能把果子(我班别号叫万果,爸妈总是叫我果子)拖住,不让他去玩水。”原来爸买鹅崽是不让我玩水啊,我当时就生爸的气了。
我妈常跟我说:果子,毎次给你看“八字”,“八字先生”总是说:“你看见水是朵花,水看见你是冤家”, 你可千万 不要到拦马桥溪江里去洗澡啊。可不知怎的,我确实看见水就是一朵最鮮艳最好看的花,只要有机会躲过爸妈的眼睛,就顾不得什么冤家不冤家,同着小伙伴们一起到离村子不远的拦马桥小溪里去洗澡了,为此不知挨过爸妈多少的打,妈妈还好,虽说打我时样子吓人,铁青着脸,手扬得高高的,可是手掌落到屁股上,就象平常拍灰一样,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船长哈洛克。可是爸不行,只要发现我到拦马桥洗澡,愤怒地一把拉住我,拉到堂屋神龛面前要我拜着,然后一手把我按住,一手在屁股上狠狠地搧了一巴掌又一巴掌……痛得我大喊大叫,我小小年纪就开始恨我爸。
九岁时我把家乡那个棉花小学的书读完了,我大叔(棉花国民小学校长)对我爸说:“老怀(我爸名字),子棠这孩子聪明,悟性好,读书读得,就让他到高沙中心小学去读完高小吧,我们这个家族有文化的人少,让他读了高小,将来全个大家都要少呷许多哑巴亏。”就这样,我离开家乡,到高沙中心小学来读书。是妈送我去的,我妈是个“光眼瞎”, 外公家穷,她六岁就来到舅爷爷家帮舅奶奶照看表弟妹,连一、二、三、四……都不认得。她送我到高沙中心小学报名时,那老师说:“本期没招新生,只能插班”。 我和我母亲都不知道插班是什么意思,因我太想读书了,心想:插班就插班吧,只要有书读就行。于是我一进中心小学,就跳过了“五一”读“五二”。
当时学校每期交一担八斗谷的学费,寄宿生每月交三斗米呷伙食(星期日回家,不吃也不能少交)。每个星期日回到家里吃饭时,爸总是说:“果子,你一个星期回次家,在家吃一升米,学校蚀了一升米,一个月四个多星期,算起就是斗把米啊……”
我每听到父亲算这个账,心里就烦。别人家有两、三个崽女在高沙街上读书的克绍箕裘,他父亲个个星期要他们回去,从没听说过算什么一升米的账,只有我父亲这个小气鬼才这么说,我心里烦,却不敢说,只有母亲从不客气地埋怨道:“天底下没有见过象你这样做老子的,儿子呷歺饭都要算账!”转脸对我说:“果子!你不要听,舍火呷,呷得多少呷多少,小孩子饭都不呷饱,哪里长得大”。
当时我虽年纪小,恨爸,但也能够理解家里的艰难,一直按父亲节俭的要求去做,比如:到街上来读书的农村孩子,差不多都穿着新的青洋布衣衫,而我仍然穿着毌亲手织的、五棓子染的土布衣衫;同学们写字都用的铜墨盒,而我仍然用的是泥巴做的、窑里烧的瓦缸砚盘;好多同学下雨已经穿起了橡胶套鞋或皮钉鞋,而我穿的仍然是母亲亲手做的、桐油涂的布钉鞋,有钱的同学放学后去街上玩,买油炸粑粑、豇头粑粑或其他零食吃,而我却只能悄悄地离开……但我非常喜欢读书,妈妈虽然每个星期天下午送我返校时也给我一点零花钱,但我都到书摊上买书了。第一个学期虽说是插班,“五一”没有读,却考了个全班第一名,按照学校奖励规定,下学期的学费減了一半,一担八斗谷只交了九斗谷(读六年級,我同样考两个头名)。父亲好高興啊,此后每个星期回家,就再也不算那一升米的账了。
在高沙中心小学读了三个学期的书,就算高小毕业了,一直担任我班班主任的袁老师,一定要我去报考蓼湄中学。
蓼湄中学是当时湘西南一座很有名气的完全中学,周边城步、绥宁、邵阳、新宁等县以及贵州、广西省相邻地区都有学子在这里读书,听人说凡在蓼湄中学读书的,都是家里有财有势的优秀学生才能考读得起的。我能考得起吗?若考起了又能读得起吗?心中犹豫不决,可班主任袁老师一定要我去试一试,还带我到蓼湄中学报了名,报名费都是袁老师帮我交的。发榜那天,我竟榜上有名,想到自已即将成为蓼湄中学的中学生了,高兴得一路飞跑着回到家,把这喜讯告诉父母。院子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考起蓼湄中学,都要放好多好多的大炮小炮来庆祝,可不知怎的,爸爸听了我考起蓼湄中学的喜讯不仅没有笑脸网球优等生,反而整天的愁眉苦脸,吃饭也比平常要少了大半碗。不知道为什么,我想问一句,却又不敢。
过了好几天的一个晚上,爸把我和母亲叫到灶屋里火堂边,又要母亲拿出了不知藏了好久的半升筒落花生,他点燃旱烟锅,顺手给我抓了把花生放到手上,心情沉重地说:“果子,你考起蓼湄中学,给爸争了脸,爸心里当然高兴,可是我到那边院子(我家乡这座院子很大,据说住了700多人,奇怪的是我们这边院子住的基本都是穷人,而那边院子住的大多是富人)找到朝云、朝义几个都有儿女在蓼湄中学读书的老伯爷一打听郴房网,一身都紧了。他们说,在蓼湄中学读书,沒有家产是不行的,光读初中,一个学期的学杂费、书籍费,再加上寄宿伙食费,要十七、八担谷,还不包括穿衣服和必要的零花钱,若是读高中的还要更多。” 父亲嗑了嗑烟鍋里的烟灰,继续着说:“果子,你也十岁出头了,家里的情形你清楚,自打从我生病以后,家里无论是田里收成还是窑里瓦缸收入,都不是从前了,一家三口,粗茶淡饭,一年了一年,还算过得去,如果送你读书,要那么多钱,即使一家人天天去扯野菜呷,也读不得两年啊!如果继续读下去,岂不又要把我和你娘拼死拼活买起的那点救命田卖掉,重又过靠扯野菜拌杂粮的日子,果子啊!老子我现在生病了,再也争志不起了,就只有早早等死一条路了,我死了不打紧,可你俩娘崽往后的日子就会过得更难了呵!”说到这里,父亲竟然眼里滴出几滴浊泪,我听了心里好难受。停了会爸又接着说:“崽啊!只怪你投胎投错了地方,若投胎投起那边院子哪个有钱的人家,你人这么聪明,别说读个蓼湄中学,只要你想读,就是读到长沙、南京甚至畄洋去外国也有钱读,将来当个什么大官,有财有势,一家人跟着享福,老子我何尝不想啊!果子,象我们这样的家,读书只要读到出门能认得招牌,在家能挂得起个流水账就要得了,我们就是这个命呀,今天特跟你讲明白,蓼湄中学的书就不读了……” 听了父亲的这一席话,我不知道该怎样说,转眼看看母亲,只见母亲在悄悄地抹眼泪——
就这样,考起蓼湄中学没读成。
过了两年,我爸爸突然提出要给我讨堂亲,那时我才13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爸接着说:“你还年紀小,自然不懂得什么,不要问,叫你怎么做照着怎么做就行了”。记得那天我父亲从来沒有过的那么慷慨:租了一顶四人轿,备了兩担丰盛的迎亲礼物,燃放了很多炮仗,还让我与那个比我大一、两岁的女孩正式拜了堂,置办了好几桌酒席人生马戏团,真是搞得轰轰烈烈,不过“闹”完后,又让那“新娘”同她母亲和嫂子回娘家去了。不知我父亲这是搞的什么名堂,连我母亲都只知道糊里糊涂跟着团团转。
第二年的大年初二,我父亲因痨病急性发作大吐血而离开人世。一切丧亊全都由大叔和晚叔操办,他俩找到我毌亲和我说:“现今时局紧张,老怀这次去世,只请道士开个路,请地仙看个地,其他什么都不搞了,棺材也不要去街上买,就抽几块楼板割个盒子行了——” 听到这里,我赶紧说道:“我不晓得什么时局不时局,爸爸咯大年纪的人了,还没看到哪个死后割盒子埋了的,就是把屋卖了,也要给父亲买副棺材。” 大叔紧接着说:“子棠,老怀是你的父亲,也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呀!我们这样作,是万不得已,说明你家穷呀!现在是只救生的,不救死的了,你没长大,不懂得什么,大叔这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晚叔接着说:“你还是小孩,就听大叔和晩叔的,我们是不会害你的,等到时局好了,再換棺材也是可以的呀!”母亲只知道哭,我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就这样,劳累一世的父亲,死后连副棺材都没弄到。
紧接着进行土地改革,农会说我家3口人(那个仅只拜了下堂的老婆也算在内)有16亩田而被划成地主阶级。我母亲始终不肯承认我家有那么多的田,她说黄栗树脚下和芦笛垅里的田从未听我父亲讲过,可是农会那里有田册,这是铁板订钉的。我当时好恨我爸啊,既然有这么多田拿来打地主,为什么当初又不拿来让我读书呢?现在他自已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可害得我和我母亲背着这地主阶级的包袱,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我恨透了我的父亲。
幸喜共产党光荣、伟大,在我揹着地主阶級出身的沉重包袱以后,1952年用助学金还让我圆了读蓼湄中学的梦,初中毕业后,又让我当上国家干部,共产党的浩荡大恩,我永远铭记在心。我家当年被划成地主阶级这件事血色辛亥,始终让我心存疑虑,直到五十年后我晚叔的儿子万茂才道出了我家被划成地主阶级的秘密——
2004年5月31日,我回老家给在小学当校长的侄儿秉政做生,席后,堂弟万茂(我晚叔大儿子)心亊重重地说:“三哥(我祖父生了六个儿子,在这六个儿子中,共生了六个孙子,我是六个孙子中的老三)!我有个亊情一直不敢跟你讲细菌大战,怕引起你的怨恨,”
我立即说:“你今天怎么讲这个话,我们兄弟之间不是一直很好吧,有什么亊情要怨恨你的。”
万茂接着说:“不是你我之间有什么亊,还是二爷(我父亲)和晚晚(他父亲)之间的亊。”
“既是父辈们的亊,都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更谈不上什么怨恨了,是什么亊,你就直说吧。”
可堂弟还是犹犹疑疑,侄儿秉政说:“过去几十年了的亊,谁还会生什么怨恨,只是你今天既然点出了个题,又不把亊情原原本本讲清楚,只怕今后会当真积下怨恨哩。”
就这样,堂弟万茂便讲出了一个让我感到万分惊震又非常感动的亊:
我爷爷生了六个儿子,按照当时国民政府“三丁抽一”的规定,我三叔和晩叔被抽壮丁当了兵,三叔一去杳无音讯,晚叔可能是沾了是个晚崽、读了点书的光,在部队混了个军需官的位置,为了退役后回家能衣食有着,二四六八十打一成语便把节余下来的钱不时往他最信得过的二哥(即我父亲)家里寄。我父母对弟弟的这种信任非常感激,一片真心相待,不仅为弟弟保管好钱财,有可靠的债户还常借出去长点利息,瞅机会把钱凑拢给晚叔买了一座新瓦屋(屋主因急迁贵州而贱卖)和在黄栗树腳下与芦笛垅里买了几亩田。临近解放时,晚叔带着一家大小回家里来了,这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已压境湖南,有关共产党的传闻,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跟民囯十六年(1927)一样,专门打土豪劣绅分田地的;有的说:这次比民囯十六年更历害,凡是人平有五亩田的家庭都要打土豪,分田地;还有的说:只要是国民党当过兵的,家里又有田地,一律罪加三等……我父亲想:当初为胞弟晚叔买的这几亩田和房屋,现在岂不是害了亲弟。他日思夜想,不得安宁,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保护好弟弟。他主动找到晚叔说:“永恭(我晚叔名),看来这次的局势来得很凶,你在国民党军队里当过官,家里我又帮你买了几亩田和一座屋,你是有危险的,我天天在想不知该怎么办?”晚叔觉得二哥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想,二哥他一个从未进过学堂门的苦力农夫,谷箩大一个的字才认得一担,又能想出个什么好法子来呢?可自已也想不出个什么好法子来呀。日子拖了一天又一天,父亲和晚叔都急得瘦了好几斤。一天,父亲高兴地找到晚叔说:“永恭,我想了个这样的主意,你看行不行。我看这次又会跟民国十六年一样,就只一阵风,给你买的那几亩田和那座屋,暂时都记在我的名下,等这阵风过了之后,再转到你的名上来……”
晚叔正为二哥给自已买的屋和田怎么处理而处心积虑,听二哥这么一说,觉得头上的压力減轻了不少,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危难之时同胞兄弟的情谊。他停了会,向我父亲问道:“你算了没有,你自已的田加上我的一共有多少?”
“我一块一块田加起来算了,一共十六亩多一点点,”父亲说。
晚叔赶紧接着说:“这怎么行!不是说凡是人平上了五亩田的都要打土豪吧?你和二嫂加上侄儿子棠,就只三个人,人平已经超过五亩了……”
“不要紧,办法我已想好了,立马给子棠讨堂亲,不是人平就没有五亩田了吗……”
就这样,给我导演出了前面说到的那曲十三岁讨老婆的闹剧。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土地改革前夕,我父亲于1950年正月初二清晨因肺痨急性发作大吐血而离开人世,他与晚叔、大叔策划的这场田土放我家戸籍、给我十三岁讨老婆的闹剧,没有给我母亲与我畄下半句遗言,于是土地改革因我家3人(母亲、我和那个十三岁讨的老婆)有16亩田而被划成地主阶级。假如没有晚叔那几亩田,我们家里不是划个贫农阶级,至多也不过是个下中农,绝对划不上地主阶级。若是没有地主阶级这个沉重的政治包袱,我和我母亲此后哪曾会受那么多的政治折磨啊!
过去,我曾为我家划成地主阶级产生过怀疑,因为父亲兄弟六人,除三叔抽丁外出杳无音讯外,当教书匠的大叔阶级最高,也只划了个富农阶级,五叔家划的是贫农,晚叔家划的是下中农,四叔家划的还是雇农阶级呢!唯独我家划的是地主阶级。我知道,父亲因无能从未得过什么轻松的钱,也没有当土匪发过横财,他就靠耕田和做瓦缸,怎么就会买上16亩田呢?我母亲一直为此事产生怀疑,临终时还专门提起这个问题阿米巴菌。据万茂说,晚叔也一直为此事感到不安,他觉得是他害得二嫂(我娘)和侄儿我受那么多的苦,但在那阶級斗争天天讲的岁月里,又不敢把这事说出来,怕因此引起他家会遭到什么不幸和已经给我带来痛苦的怨恨,因而一直在精神上折磨自己,但他还是不愿意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引起他死后灵魂都不得安宁,于是1984年临终前便把这一切告诉了他的儿子万茂和万汉,万茂和万汉深知这个问题给我带来的灾难,怕引起兄弟之间的矛盾和怨恨,也一直不敢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今天把这个事情真相告诉我呢?”我问道,“我想我们现在也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再不把这个事情真相告诉你,对不住你和死去的二叔和二娘,我们心里也永远不得安宁的。”
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了,还有什么怨恨啊,我倒要感谢你,如果今天不说,我对我父亲心中的怨恨始终无法解开,对我父亲六兄弟为什么独独我家划成地主阶级这个谜也无从知晓,想不到我这个从未踏过学堂门槛的父亲,倒还有如此一件壮举,对父亲肃然崇敬起来,我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自知道父亲为保护亲弟、家中被划成地主阶級的真相后,我不仅对父亲由怨恨変得崇敬,更想把当年父亲埋葬时的楼板盒子換成棺材,重新埋葬。可是与家族里一些长辈和同辈说及此亊时,他们说万万使不得,家里的祖宗管亊不管亊,就在于坟堆里蒙着的那一包气美丽重生,过去有些仇人挖对方的祖坟,就是要破坏他家祖宗的这个气场。你家划成地主阶级后,你还当了国家干部,别人想害你怎么也害不倒,也许就是你父亲在阴中保佑着你……这话听着也有些道理,后来我就没做换棺材的亊,只是给父亲打了一块石墓碑铁腰板治疗仪。
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说:“父亲的德行是儿子最好的遗产。”看来我现在的许多作为,原来是无意识地在不知不觉中继承和发扬了父亲的遺产啊,我为此感到特别高兴。
作 者 简 介
蒋子棠,1935年出生,1955年参加工作,1995年从洞口县文联副主席岗位上退休。系中共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曽为邵阳市第十屆人大代表,洞口县政协第二、三、四屆常委。一生爱好文学,获“湖南省从事文艺工作六十年文艺家”荣誉证书,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彩圈》;报告文学集《雪峰山下赤子情》;文集《风雨七十年》(上下巻);民俗文化汇集《美在民间》;传记《贺锄非与江南别纵队》。


微刊主编/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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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27 | 热度 283℃ 全部文章 | Ta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