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雅晨【王英富专栏】女人赶野猪-无言年华

邢雅晨【王英富专栏】女人赶野猪-无言年华

邢雅晨
女人赶野猪
文\王英富
安林家一亩地在东山洼,黑土里拌着油似的种啥长啥。开春点的早包谷,这阵子吐出胡须子,风一刮唰啦啦荡着波浪。
今年开春以来雨水一直均匀,包谷青翠欲滴很讨人喜欢,没想到山上的野猪也看上了,安林去查看几次,田埂间布满野猪蹄印子,安林蹴下用手拃的量了量,比自己八岁孙子脚印还大。
有天中午吃过饭后,安林坡褂子敞胸扛锄头又去,走到地边听地里唰啦嗤嚒响,他估计野猪在地里,心里面有些怯,把锄头往地边石头上一弹,吆喝“喔!喔!”看到一头棕毛发黄的大野猪扑上了地愣,扭头嘴绊的“叭叭”盯着他,他又挥舞锄头大声吆吼几句,野猪把嘴往空一抄,好像骂安林一句:“你狗日的,少骚情!”又低头哼哼,不愿意似的走进当年地塄上挖的一个红薯洞里,任凭安林再吼,野猪就是不出来。
安林与野猪洞有三丈远,他不敢独自去洞口前。他想了想转身回庄子上,一脸惊恐给庄子几个守家的女人说:“天呀!我地里有个野猪大的跟牛一样,去几回不得见,今去碰到了,我又喊又弹锄,把野猪撵的从地里跑到塄上洞里了,再不走了呢。”

隔壁的二嫂说:“你一天在门上凶的响炸雷,把我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遇到野猪都赶不走,怂逼脸,跑回来了……”
安林挠挠胸膛,“嘿嘿嘿,世上这事安排好的,一物降一物,”安林挠头说:“这野猪赶不走,我东山洼一亩地包谷白种了,全孝敬野猪了,还真难办,打又没枪打,也不敢打。”
二嫂眼一眨,给安林说:“镇上扶贫的彩虹正在锦婶家登记呢,你找去,看彩虹咋办?”
安林手一拍脑门,“我咋没想到呢。”
二嫂看安林下硷去锦婶家,踏着脚步声也看热闹去了。
安林抬脚走进锦婶烂院门,看彩虹扎头上卷发扎着,上身穿红衫衣坐在房沿下桌子旁边正写字。安林一声惊腔道:“哎呀!不得了,好扶贫干部哩,我东山洼一亩地包谷叫野猪相中了,赶不走,我一个人一赶,把野猪赶进了地塄上洞里,卧到洞里不出来了呢,你说咋办?”

彩虹包扶这个村子,庄子上留守的人都能认得,听了安林的说辞,一脸难怅地说:“野猪是保护动物,也不能往死的打,再说,咱没枪也打不死,只能驱赶走。”
安林两手一摊,“好干部哩,我一个人赶不走呀。”
彩虹一手理顺鬓发,合上册子说,“多叫几个人一起去,一头野猪还赶不走?”
院子的二嫂说:“男人进城干活去了,庄子上就这四五个女人。”
彩虹往起一站,俐落地说:“咱四五个女人去,还赶不走一头野猪?你叫人去。”
二嫂问:“拿啥?”
安林头一偏,“拿啥?锨,耙子,扁担、铁叉。”
二嫂紧踏步走了。一时只听庄子上下吵嘈一片,“跟扶贫干部赶野猪走,跟扶贫彩虹赶野猪走。”
会儿,二娃妈扛着耙子,小云姨提把铁锨,肖粉扛根扁担……
几个人会合到锦婶门口后,彩虹给安林说:“你走前,带路!”
几个人好似一团人,叽叽嘎嘎嘻嘻哈哈顺羊肠小道去了东山洼。
到了地边后,包谷拔节吧吧声都能听到,太阳正艳,包谷叶照的光茫闪闪,茁壮的枝杆实在喜人。地里地外没见野猪,没有野猪呀。
二嫂绷紧的脸皮松开了,指头往安林腰上一戳,“瞎怂!哄我呢,那里有野猪?”
彩虹说,“对头,我还从来没见过,常在电视上看,今想见见真野猪——”
安林两个手指揩揩鼻根,一手指着地上头林子下黑幽幽洞口说:“看,林子下乃一个洞口,当年这一片地里红薯挖了后,窖在洞里,好多年没用了,荒了,今儿我一赶,野猪钻进了。”
二嫂把安林肩膀一掀,“去看去,野猪还在不在?”
安林有几个女人壮胆,说道:“洞口小,人多呆不成,我去看。”扣上衣服扣子,钻过地头,一手提锄头,一手扽地边树枝上到洞口,他刚往洞口一站,只听洞里呼隆一声,一般劲风喷了出来,他锄头还没扬起,野猪扑出洞,一头顶的他从塄上滚到包谷地里,野猪龇牙裂嘴,弓腰作着待扑状。
地边几个女人吓傻了,肖粉返身跑两步,腿软的匍到地里,另三个女人抖着身子嘶哑着吼:“野猪、野猪、你敢、你敢!”胳膊软的半扬着耙子、铁锨。
野猪看地边一伙女人,收了扑安林的架势,斜走两步,霍出长牙翘起暄头,……二娃妈一边挥耙子,嘴里喊,“你再凶,我和你离婚,非离不可。”二嫂也跟上喊,“对头,非离不可,非离不可。”
野猪看几个女人乱成一窝蜂惊容失色,龇龇牙绊绊嘴又拧身进洞里了。
彩虹惊恐的卷发遮了眼睛,用手理理,一手拨开包谷杆半爬着去扶起安林,安林脸上煞白,一派秋色,打着牙关说:“妈呀,多亏是野猪,是狼,我都叫狼吃了。”
彩虹扶安林到地边,几个女人问安林:“能走不?”
安林转动身子扭的试试,说道:“能走,能,胳膊腿好着……” 彩虹说:“赶紧回,看相,野猪不怕咱女人,下午男人回来了,叫男人来。”
几个人互相搀扶连爬带滚,下山回庄子了。
彩虹那日给锦婶填好册子,饭都没吃回城里了。
第二天是雨天,几个男人没去城里干活。二娃爸小云男人来寻安林,都说昨晚上一夜没睡好,野猪吓傻了自己女人,女人一夜发迷糊直往男人怀里钻,做梦说胡话:“野猪,我打死你,我要离婚,我要离婚!”三个男人笑成一团,女人用成日惩罚男人的绝活用来惩戒野猪……
后半天下着毛毛雨,几个男人扛铁叉铁耙子和安林一起到地边,男人看看地形,二娃爸到崖下拾捆干柴,站洞上点着火往洞口一扔,立时噼噼啪啪燃烧起来,加上雨天,洞囗湿草冒出黑烟直钻洞里,只听吭嗤哗啦那头野猪扑出洞口,睁红眼盯盯几个男人,男人呼叫抡起农具就往野猪身上打,野猪挨了二娃爸一耙子,尖叫一声夹着尾巴钻进林子逃跑了。
二娃爸清理了洞口,几个人往洞里一看,洞里辅了一层毛草,旁边还有一堆,二娃爸说:“这是头母野猪,要往洞里产崽呢。”笑着说:“安林哥,野猪安排你这一亩地包谷坐月子吃呢。”
“想的美,它吃了,我吃啥!”安林说着就近搬起大石头,垒开洞口了,几个人帮忙,个把时辰洞口垒死了。
那日晚间,几个男人在安林家喝酒,个个喝的脸红耳赤,几个女人也来凑热闹,嘻嘻哈哈互相调笑,“那野猪是母野猪,怀崽大肚子蹦不动,要不然,那日从塄上蹦下去,非给你几个女人脸上开花不可。”
女人笑的胸颤,“呵呵呵!那你以后搂着烂眼子老婆睡觉,多美?”
二娃爸红脸眯眼一推老婆,“去,跟野猪过去,甭跟我,还闹腾的跟野猪离婚呢。”
二娃妈睨一眼,边说边往外走:“真的!”
二娃爸急忙起身去追,往回走的路上半偎着说:“亲,要不是野猪吓着你半夜说胡话,我才不给安林哥帮忙打野猪呢。”
二娃妈已走到自己门口,仰起脸说:“真的?”
二娃爸一边开门一边说:“我这辈子就没哄过你,哄你我是野猪!”
二娃妈依在门框上,撒娇地说:“我看你就是野猪,大野猪,”女人顺势倒在男人的怀里。
二娃爸一把抱起女人,用脚跟把门咚地一碰,进了卧室。
那晚几个男人家里演着相同的喜剧,只是扶贫干部彩虹没有看到。
一周以后,二娃爸下午从城里干活回来,停好摩托车,没进门,先到安林门上,喊安林出来,从腰里掏出一张新闻快讯报纸绽开,展面前安林一看,报纸第一版通讯报导头条,《副镇长扶贫田头赶野猪》,下副标题;英勇舍身猪口救乡亲,玉米喜获大丰收。

作者简介:王英富,人称丹凤老王,乡土作家,写文幽默风趣。生活和女人是他创作的冲动和源泉。文字和女人是他一生的最爱。

2019-04-01 | 热度 362℃ 全部文章 | Ta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