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看见台湾》：生而为过客，何必攫取那么多-知影

10号下午，收到一条消息：”台湾一架直升机坠毁，纪录片《看见台湾》的导演齐柏林在该失事飞机上，已确认罹难。” 心口一窒七夫临门，2014年初我去台湾旅行，看的唯一一部电影就是《看见台湾》，从此念念不忘。11日，人们蜂拥悼念。台北101大楼亮起“永远的齐柏林”。我当年写的旧文被知乎挖出来放到微博和日报上。12日，人们陆续善后。“台军方派运输机为齐柏林从花莲移灵到台北。”“坠毁直升机残骸运回台北，接下来进行分析作业。”13日吴春怡，人们开始遗忘。齐柏林的的作品中需要大量的飞行拍摄，他说：“飞行总是险象环生。有时候会碰到不稳定的气流长泾中学，有时候机械会出现故障。自己在飞机上惊恐地想要大叫，可是却叫不出声金童卡修。”我自己恐飞，太明白那种命不由己的绝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乘机，每次落地都像死过一回。而这个人，为了获得最好的素材，千百次亲身踏上直升机，像从未经历过恐惧。“几次飞行风向突然陡降，都让他误以为这将是人生的最后道别；死里逃生后，他又立即回到工作室，剪接他的空拍影片。”大恸赵瑛昊。这篇文章记于2014年初，致敬齐导张咏琪，永远怀念。
2013.11.23，《看见台湾》斩获金马最佳纪录片，与此同时口碑持续延烧，66天票房攀升至2亿新台币法布尔的资料，远超预估。我到台湾自由行，刚好搭上末班车镜像豆腐，在高雄青旅拐了个日本姑娘去看深夜场，路上如是给她介绍：这是一部台湾风土人情片，特别适合咱们这样有追求的观光客。
《看见台湾》放映接近收官，威秀影院的上座率仍占三分之一。三个本地片预告播完，磅礴配乐拉开正戏帷幕。
镜头掠过中央山脉，山峰白雪皑皑；太平洋海面如镜，一眼望不到边；稻田似棋盘，田埂纵横交错；阿里山秀美，日月潭婉约；羊群奔跑，野牛撒欢......吴念真旁白轻缓响起：“请不要讶异，这就是我们的家园——台湾。如果你没有看过，那是因为你站得不够高”。

山巅

美丽海

稻田

日月潭
我在和缓的乐声里打起小哈欠，闲闲凑到姑娘耳边：look，The sun and moon lake is very famous.........
骤然，画风急转而下，沉重鼓点砸得人心口一窒——暴雨淹没农田肖诗雨，飓风扫荡大地；阿里山塌方频频，岩体大片裸露，险象丛生；鱼塭遍布全岛，每一秒钟都在超抽地下水；为种高山蔬菜，山林被大量开垦；河流变红变黄淤塞、海洋污染湿地消失；超过半数的海岸线被垃圾侵蚀，悄然变了颜色。

山体滑坡

河水尽赤

海岸变色
我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片名坑了。谁说<看见台湾>一定是看它有多美？这片子分明是拿刀架在脖子上盖洛普q12，逼人看清家园已有多残破。偷瞄日本妹子，她盯着荧幕看得极认真——心下暗窘，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搜索害我出糗的始作俑者。
导演齐柏林，曾是空拍摄影师，供职将近二十年出其不意造句，主要职责是俯瞰台湾，拍摄岛内各项重大工程的兴建过程。台湾地区气温高，降雨强度大，地壳脆弱白马寺膏药，气象灾害和地质灾害频繁。09年莫拉克台风狂猛袭来，扬长而去，齐柏林又一次在直升机上目睹满地残肢。这一次他终于下了决心，“我要去拍纪录片。”在退休前三年辞职，拉投资，抵押房子，借钱。幸好，台湾纪录片向来有官方扶持，各方相关人士也鼎力支援，侯孝贤毫不犹豫出任监制，说，“我的名字你尽管拿去用”。一年后开机，拍了三年，飞行400小时，拍摄成本约9000万新台币，刷新台湾纪录片史上耗资新纪录。如此大费周章，只因为“很多人都会在口头上说爱台湾，其实并不了解这片土地，我希望能通过影像让大家首先认识台湾，然后呵护台湾”。

齐柏林和他的小飞机
他把所有残破毫无保留地交给大荧幕，叫人难堪，悲哀，甚至绝望。之后画面再切，镜头第一次对准人类——有年轻人传承农耕，有菜农坚持不洒农药，有信徒在寺庙聚会，有新人在拍婚照家族荣誉5，有跑者在攻马拉松。片末，原住民儿童登上台湾最高峰玉山，拍手歌如同天籁，随山风飘荡回旋，像希望一样美妙。
走出电影院，很有礼貌的日本姑娘欲言又止：大陆情况也是这样吗？我顿住，苦笑。
毫不夸张，这部纪录片至少刷新了我三项认知。
一是关于人。刚到台湾，看哪都觉得好，路人热心，商家体贴，台湾腔软糯，公共场合轻声细语，扶梯左行右立，垃圾每晚被统一收走，一次性用具循环使用殇璃电视剧。文明，温暖吕稚，卫生，时常感叹，这就是台湾。观影之后心中涩然，台湾人作践起自己家来也毫不手软。一边为了充填欲望不遗余力搞破坏，一边宣称现在努力是为了下一代，无人清白。
二是台湾纪录片市场环境。大陆直到2013年，才迎来第一部院线上映的华语纪录片。同是金马最佳纪录片的《千锤百炼》，历经波折，艰难上映，尽管口碑极佳，票房依然不理想。而一海之隔的宝岛，纪录片市场已经非常成熟，每年都有好片斩获佳绩，《看见台湾》更是打破票房记录。2013年共有11部纪录片在岛内各院线上映成乔，可谓纪录片丰年年。李安导演直言：台湾电影产业失去很多优势，唯独纪录片一枝独秀。
三是电影对现实的影响。成本创新高，票房破记录，获颁金马奖，这部纪录片带给台湾的冲击远不止于此。影片上映后，岛内媒体纷纷推出系列报道，追踪片中呈现的环境问题；行政主管部门成立专案小组，回应片中揭露的过渡开垦；连林务局招考新一届巡山员的作文题目，就是“从看见台湾纪录片谈土地保育”——突然醒觉，这才是台湾。
现在我们知道了，《看见台湾》是一部宣传环保的纪录片。环保是个大命题，政策法令，污染分类，程度分级，环保意义，每个分支都可以写书。我不做专业研究，但既然看见了，便无法装作看不见。台湾资源较少，环保意识已先一步觉醒，周不疑而地大物博的大陆还在沉睡。每一秒都在飞速发展，工业污染体量巨大，个人力量或许微小，却不是继续无视问题的理由，何况有报告显示生活污染也在逐年加重。回来后我一直在想，个人可以为环保做什么？夏天不开空调导致中暑，冬天不烧火取暖引发感冒，都是矫枉过正——何不求平衡？人想要的太多，需要的不多，不愿牺牲生活品质，至少可以不浪费。人走灯灭，刷牙只接一杯水，少用一次性餐具，衣服鞋子够穿就好，口腹之欲适度把控……每个人都有能力为环保助力，关键是，你愿意做到什么地步？
说回影片本身。尽管《看见台湾》口碑票房双丰收今天是几九，也不是没有遗憾。片中价值观偏向纯粹自然主义，连开采土石做水泥都不被提倡，然而社会发展和自然环境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难以调和，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人性之恶固然容易，矛盾根源和改善举措却更值得深挖。一部纪录片承载的内容有限，能在观众心里撒一颗种子已是大善，我愿意给它打五星。一颗给影片主题虫仙争霸，一颗给成片质量，一颗给制作团队，一颗由吴念真的旁白和何国杰的配乐，最后一颗，献给直到现在，我都不知出自谁之手的念白台词。观影两个月后，我已忘掉很多细节，但是当晚曾有一句念白落在耳边，如高湖堤坝骤然崩溃，山呼海啸，从此念念不忘。它说：
你只是个过客，为何攫取那么多？
影片幕后花絮，来自原住民儿童的歌声。04:38分。
主编丨周祚
责编丨派派＆喵臣

蜃楼城之夏：影迷，从业者。